降溫

 

見到綠楊新村的雪糕店開幕,

坐下來吃兩球雪糕,

剛好看完一個短篇故事,

跟自己講:

豈不快哉!

 

 

日常工作之一,

是替老師捉蟲和打老虎,

老師落柯打,

我就要去捉去打,

要捉得快,

打得狠.

 

如果學生確是蟲, 或者是老虎,

那還罷了,

遇著各種特殊教育需要的學生,

教書的老師自己不改變態度和方法,

一本通書讀到老,

卻要我去打去捉,

老實說,

真是愛莫能助.

 

 

今年教的一班,

泰半是SEN,

有過度活躍,

有讀寫困難,

有社交障礙,

有偏執狂,

有木獨精,

有急先鋒,

也有慢郎中,

每次上堂,

我都花盡牛二虎之力,

拉牛上樹.

 

回到教員室,

我跟同事講:

上這一班的課, 真勞累,

他們的吸收能力真是低無可低;

可是,

最勞累的是,

我要扮作很開心,

不能流露半點對他們的不滿或嫌棄,

要將他們看得"正常過正常".

 

就是在這麼的一班,

一位主科老師頻頻投訴,

最近就是在投訴一個過度活躍的學生不受教,

擾亂課堂秩序.

 

今天的投訴是,

他在玩"銀仔",

銀仔碌落地, 他彎身去執時人也跌落地,

結果引來哄堂大笑.

 

老師的要求是,

帶走這個學生,

因為他影響別人.

 

我教中文,

班主任教英文,

我們常就這班大小事情溝通,

跟這位老師相反,

我們認為轉了新藥的這位同學最近表現很好,

他回家不做功課不收拾書包,

那是家教問題,

但他在課堂總算精靈, 沒有睡覺, 沒有發脾氣,

卻是我們有目共睹的.

 

那他為甚麼在數學堂這麼難相處呢?

我們都相信, 他本人可能有些欺負老師, 不跟老師合作,

但這位老師對他的要求也未免太高了.

 

這位老師一再講:

我要他不可影響我上課.

 

問題是:

我們會被怎樣的學生影響.

 

最怕的, 不是麻煩的學生,

是固步自封, 不肯跟人溝通的老師,

 我要求老師不要把這學生編去課室的角落一個人坐,

他卻認為他跟人坐的話, 只會影響到別人不能上課.

 

去年我也遇到一位同事,

幾乎每星期都跟一個同學爭執,

當時處理, 根本兩邊不討好.

 

今年, 因為我有教這個學生,

我可以清楚指出這學生上我的課時也不專心,

但他最後沒有發脾氣, 沒有騷擾同學,

 而是搶著舉手在黑板寫答案,

我用的方法絕不是警告他上課要專心,

而是有時像馴獸師有時像小丑有時像媽媽一樣出盡法寶.

 

不過,

經驗告訴我,

說甚麼也沒用的,

因為學校也是一個層壓式社會.

 

所以,

我立即找來我的上司去關心這位同事.

 

如我所料,

上司說的, 跟我說的基本一樣,

而上司說同一番話的威力,

當然也有不同.

 

全日印象最深的兩段話,

一段是這位老師說的,

他懷疑這學生利用自己過度活躍和要吃藥的情況發難,

認為老師若敢罰他, 他就會裝出很大的反彈.

這真是非常涼薄的說話!

 

另一段話是上司講的,

我和班主任告訴他這位老師投訴學生上堂玩銀仔把銀仔跌落地後又讓自己跌落地時,

上司講了一句:

 

哪又怎樣? 跌落地坐返好咪得囉!

 

我和班主任互使眼色,

是啊,

課堂一分鐘的事,

要其他人用一百個一分鐘去幫他處理,

 

可是你可以怎樣?

不幫手嗎? 他只會以受害者的姿態反過投訴你.

 

 

放工的時候,

想起很多年前這同事已有"紙板人"的稱謂,

說他不肯負責,

結果很多科的科頭都不想要他.

 

我心中稍稍釋懷.

 

我記得以前有學生總向我投訴一個很專橫的老師,

我的答案永遠是:

不要不開心, 他不是針對你們, 他對每一班都是一樣的.

 

我現在拿這話安慰自己,

這老師根本就這樣的一個人啊!

 

最重要的是,

我自己不要變成這樣一個老師.